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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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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春的下午,人容易倦怠,風也是懶懶的。

街邊的一家咖啡店,三三兩兩的顧客。大多喝著咖啡看書,安安靜靜。

溫言就坐在最裏面的一個角落喝咖啡,她穿了一件淺咖色的棉麻襯衫,隨意的紮起馬尾,沒帶帽子和墨鏡,走進來時,竟然也沒被人認出。

咖啡喝到一半,一個穿著灰色雙排扣短款風衣的男人如一陣風般卷了進來,接著走到溫言對面坐下,摘下墨鏡,揚起下巴,有些張揚且傲慢地四處張望。

然後他對著漂亮的女店員打了個響亮的手勢,叫了一杯藍山。

溫言的視線從泛黃的書頁移向眼前這個有些冷僻色調的男人,不禁笑了:“陸導,你遲到了十五分鐘。”

陸巡揚起眉毛,嘴角掛著倨傲而狡猾的笑意:“你要理解,像我這樣的男人走到哪裏都喜歡受到矚目,遲到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出場方式。”

他的口氣帶著調侃,眼神卻寫滿認真。

溫言合上書頁,托著下巴問:“你是認真的嗎?”

陸巡笑得更厲害了:“當然。我是很認真的在開玩笑,你沒看出來嗎?”

溫言莞爾:“我看出來了。那麽,找我到底什麽事呢?陸大導演。”

陸巡很快說明因由。原來是演藝圈的大才子宋詞近來手癢,寫了一本新書,隨後丟給陸巡看。陸巡看過之後,十分感興趣,再加上他本身是個行動派,當即拍板讓宋詞將書改成劇本拍成電影,並決定邀請溫言擔任該片第一女主角。

他說完將厚厚的一摞紙擺在溫言面前,示意她看。

溫言拿起,看到首頁清晰的印著三個字『夢想家』。

說話的功夫,店員將煮好的咖啡端上來。陸巡點頭道謝,然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,繼續滔滔不絕。

“溫言,你先看,我給你大概說說這部戲的主旨。簡單地說,這是一個以夢想與覆/仇為主題的勵志型故事。女主具有雙面性格,在劇中她情路坎坷,生活慘淡,還被打斷一條腿,跟你很像……”

“等等。”溫言聽得有些發懵,她打斷陸巡,一臉疑惑地問,“情路坎坷,生活慘淡,還被打斷一條腿,跟我很像?!”

陸巡怔了一下,隨即改口:“你理解錯了,不是她被打斷一條腿跟你很像,是她的性格各方面跟你很像。”

溫言沈默了下,隨即半玩笑半認真道:“那這可不是一個討喜的人物設定。”

“非常討喜。”陸巡說著將劇本翻到內頁,“這個故事呢,它的情節跌宕起伏,人物關系錯綜覆雜,三言兩語很難說清,你先拿回去,看完再回覆我。哦對了……”陸巡說著又將劇本翻到另一頁,繼續說,“裏面的男主角很有意思,段然,這個名字你不陌生吧?宋詞從儼燃那裏聽來你們被綁的過程後,突發奇想,他覺得這個人物非常有趣,於是在人設上做了一些修改,我看過後,也很感興趣,這會是個非常有魅力的人物,也將是全劇的靈魂人物。”

溫言無言以對。段然,段然……只要一想到這個人,她就會覺得後背陰冷,頭皮發麻。宋詞是怎麽想的,竟然把段然編進來,果然寫書的人大腦構造都與常人不同嗎?

她沒說什麽,只是將劇本拿在手裏,然後點了點頭:“好的,我盡快給你答覆。”

“還有。”陸巡放下咖啡杯,神色覆雜的看了看溫言,嗓音突然變得沈重,“嵐姨去世了。現在家裏只剩顧珩,你有空的話,就去看看他吧。”

……

溫言有些出神地望著眼前這座宅院。

門口沒人,只有兩盞探路燈,孤獨且固執的立在那裏,好像在等著誰來。

再次回到這裏,走著曾經走過的街道,仰望著曾經仰望過的天空,呼吸著這裏涼薄又令人窒息的空氣。

從來沒有一刻,想過回來;也沒有一刻,這麽憎恨自己。

她覺得視線有些模糊,隱隱約約中,眼前突然浮現出那張布滿皺紋,卻親切和善的笑臉。她最終還是沒能送這個將她視作家人的老人,最後一程。

溫言走進大門,偌大的客廳裏只有顧珩一個人。他坐在餐桌的主位,拿著筷子看著滿桌的飯菜發呆。不時的將目光望向一側,嵐姨通常會站在那個位置,看著他,陪著他,偶爾絮叨幾句,現在卻空蕩蕩的。

溫言出現的一瞬,顧珩仿佛有錯覺,時光好像逆轉,曾經發生的一幕幕在眼前飛快掠過,而這裏回放著昨天的畫面。有嵐姨忙碌的身影,有溫言的言聽計從,甚至有儼燃的頤指氣使……這裏是無數人眼中的金巢,是L城最具盛名的顧家,只是走了一個老人,他卻仿佛失去一整個世界。

陽光湧進眼睛,他感到眼底有一些灼烈的痛,眼淚不知怎麽流了下來。

然後他看見那張蒼白的熟悉的臉,那雙黑色的冷靜自若的眼睛,那個人正掛著溫和清淺的笑容,定定地看著他,用從未有過的眼神。

他擦了擦眼角,低低地說:“坐下來,陪我吃頓飯吧。”

溫言只說了一個字:“好。”然後走過來在顧珩身邊坐下。

“那天,嵐姨跟我生氣,說我嫌她老了,手藝不如從前好,其實哪有,我從來沒有嫌棄過,她故意那樣說,大概知道自己要走了,想最後多看我一眼,多跟我說句話,甚至好端端的發脾氣,她只是想我記住她的樣子。”顧珩看著面前的飯菜,用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,哽咽著說道。

“或許這樣也好,嵐姨說的對,我終究要過一個人的人生。沒有她,也沒有你。”

他說完對自己輕輕地笑了下,垂下頭去。

長久的沈默。

溫言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裏,良久,嘴唇動了一動,眼睛裏終於泛起淚光。

她站起來,走到顧珩身後,輕輕抱住他的肩膀,讓他靠在自己懷裏。然後,她偏過頭去,看著窗外明媚刺眼的陽光,聲音輕輕的:“好了,沒事了。”

溫言回到家後,洗了個澡,又換了件衣服,然後坐在沙發裏看劇本。

雖然早就知道宋詞的劇本絕不會差,但是看到一半的時候,她心裏還是有著不小的驚嘆。她沒有想到宋詞如此年輕,而且聽說他甚至沒有談過戀愛,卻可以將一個故事構架到如此完美,將一段愛情講得精彩絕倫。尤其讀到段然這個人物時,不能說她的頭皮是發麻的,但的確有一種整個身心都被牽動的感覺。宋詞將這個人物設定得有血有肉,比任何一個人簡單,同時比任何一個人覆雜,難怪他會被故事中所有女人愛到骨子裏。

她當天晚上就給陸巡打了電話。

陸巡也還沒睡,很快接起了電話:“餵,溫言?呵,這麽晚找我,我猜你要告訴我一個好消息。”

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,卻又帶著一點沙啞。

溫言還沒開口,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低低喘/息的聲音,頓時一怔。她即使再遲鈍也知道陸巡此刻在做什麽,於是一時語塞。一邊對自己不知趣地打擾了別人的好事感到抱歉,一邊又對陸巡在這種時候還可以這麽迅速的接起電話,且旁若無人地與她交談感到無言以對。

“溫言?”見溫言沒了動靜,陸巡有點急了,“如果說這個時間你給我打電話是為了拒絕我,我會很受傷的。”

溫言沈默片刻,說:“這麽好的劇本為什麽拒絕?陸導,我接了,非常感謝。”

“perfect。”陸巡重重地咬著每個音節發聲,然後就聽見他身邊的女人發出更加刺耳的叫聲。

溫言微微皺眉,趕緊結束對話:“那麽,改日見面詳談。不打擾了,請繼續吧。”

掛斷電話後,她看了下時間,淩晨一點。不準備睡,於是拿起劇本繼續看,再一次擡起頭去看時間,已經淩晨四點了。

她披了件衣服走到陽臺,倚著窗戶,借著月光往外看。

溫言所住的樓層並不高,從六樓俯瞰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,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。這個時間剛好是黑夜與黎明交匯的時刻,幽藍的空氣中,泛黃的路燈照著街道上稀薄的車輛,一切看起來都很朦朧,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有著清晰的輪廓,孤獨而冷清。

早上六點,溫言洗漱,倒了杯牛奶,吃了兩片面包,然後給尹湛打電話。告訴他,他們要開工了。

……

很快進入四月,萬物覆蘇,天氣暖了起來,連著下了兩場小雨後,空氣裏四處彌漫著濕潤的氣息。

市中心一間不大的club裏,顧珩和宋詞正坐在光線昏暗的一個僻靜角落,邊喝酒邊悠閑的聊著天。

兩個人從初中時陸巡暗戀過的一個女生,聊到他現在的緋聞女友一二三四五,然後又聊到上個月落幕的L城電影節,再到溫言,最後說到了儼燃。

“儼燃去倫敦了,拍羅迪的新電影。”宋詞又給自己倒了杯酒,遞到嘴邊喝了口。

顧珩低頭點了支煙,淡青色的煙霧在他修長的指尖上方騰騰升起,他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模糊。

“嗯。”

“她走那天是我送她到機場。過安檢的時候她一直在回頭看,其實,她根本不想送她的那個人是我。”宋詞說著,有點苦澀的笑了笑。

顧珩只是默默聽著。

“這次電影節溫言拿到影後,對她來說是不小的打擊,我記得她那天對我說,宋詞,你信不信,三年後的萊頓電影節,我一定贏她。我說,怎麽能不信呢,你那麽驕傲又努力的人,只要你想,一定能做到。”

顧珩一直抽煙,沒說話。

“算了,不說這個了。”宋詞輕晃著杯子裏的透明酒液,換了話題,“對了,我前陣子寫了一個劇本『夢想家』。陸巡那小子決定拍了,現在電影進入籌備階段,女主角已經敲定溫言,男主嘛,還沒確定,都覺得不大合適,不過這幾天應該快定下來了。這將是我最完美的作品。”

他輕輕地笑著,看起來心情很好。

顧珩深吸了口煙,然後將還剩一小節的煙頭按滅在煙灰缸,接著拿起酒杯與宋詞輕輕碰了下:“拭目以待。”

兩個人剛剛喝完最後一杯酒,顧珩的電話就響了。

他有些吃驚的看著屏幕上跳躍著的名字,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。

宋詞納悶地湊過去看了看,手中的杯子差點滑落。

是溫言。

溫言主動給顧珩打電話這件事,不但顧珩吃了一驚,宋詞也嚇了一跳。

顧珩楞怔了大概只有短暫的三秒鐘,然後迅速接起電話。

他只來得及露出一個狂喜的表情,還沒等說話,那頭溫言的聲音立時響起。

“你先別說話,聽我說。”

她的聲音冷淡而清透,一如從前,卻又隱約帶著一點沈重和不詳的意味。

顧珩一直沈默。直到他放下電話,眉頭深深的擰起,卻一句話沒說。

一旁的宋詞還是一臉困惑的表情。見顧珩楞怔,用力拍了下他肩膀,罵道:“餵,怎麽了,倒是說話啊?又被甩了?”

顧珩看著宋詞,良久,才生硬而緩慢地說道:“儼燃出事了。”

“啪”的一聲,宋詞手中的杯子滑落,碎了一地。

顧珩和宋詞來到儼燃住處的時候,已經傍晚,客廳裏坐著溫言,尹湛和尹碌,三個人各自占據著房間的一個角落,都是一臉沈重。

顧珩沒等開口,宋詞率先發問:“怎麽回事?”

尹湛指了指茶幾上的幾張照片,說道:“自己看吧。”說完馬上意識到什麽,趕緊一把拿回照片,塞進了抽屜,“還是別看了。”

宋詞要去拿照片的動作一滯,無需多說,他已經明白。在這個圈子裏,藝人被迫拍下裸/照這種事屢見不鮮,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在儼燃身上。

“照片為什麽會在你手裏?還有誰知道這件事?”宋詞望著溫言,聲音冷肅,此時的他全然不是平時那個桀驁,總愛露出一臉壞笑的宋詞,而是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。

“我來說吧。”尹湛從沙發上站起來,組織了一下語言,盡量使自己說得清楚,“照片是羅迪拍的,然後他拿給儼燃看,要挾她跟他上/床,還有以後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什麽的。但是有人把這些照片從儼燃家裏偷了出來,郵寄給我姐。“尹湛說著頓了下,先是看了一眼尹碌,又看了下溫言,改口道,“郵寄給溫言,但這裏只是其中一部分,底片肯定還在羅迪那裏。”

顧珩和宋詞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望向溫言。

溫言點了點頭,補充道:“今天早上收到快件,打開就是這些照片,我料想是有人趁儼燃不註意偷了出來,又不敢自己處理。不過她很快想到我跟儼燃不合,於是把照片寄給我,想利用我散播出去,我們都清楚,這些照片一旦公開,儼燃的前途就毀了。”

顧珩的眉頭擰得更深,宋詞當即一拍桌子,大聲吼道:“誰幹的?”

他這一吼,滿屋子的人都嚇了一跳,尹湛摸了摸鼻子,說道:“不確定,但我姐懷疑一個人。”

尹碌接道:“是佟欣。我查過了,能從儼燃家裏偷走這些照片的人,肯定跟她走得很近,甚至有她家的鑰匙。佟欣是儼燃身邊的助理,平日裏被儼燃罵慣了,心裏有怨氣,儼燃不在的時候,經常在背後說些難聽的話,我以為無傷大雅,也就放任了。其實儼燃對她不錯,雖然經常發脾氣,但無論從經濟還是從生活都幫助她很多,沒想到竟然在身邊養了一只狼。但這個我們暫且不說,當務之急,是盡快處理好這件事,畢竟羅迪手上還有底片。”她說完又看向溫言,臉上露出她極少會出現的一種顧慮,“老實說,我沒想過你拿到照片後,會通過尹湛找到我,你沒有落井下石,這一點我很感激,但這並不代表我百分之百信任你,這件事怎麽處理,我還要聽聽儼燃的意思。”

“我相信她。”

幾個人正說著話,臥室的門被推開,儼燃走了出來。

她穿著薄荷綠的長袖襯衫,牛仔褲,沒化妝,臉色顯得有些憔悴。

儼燃突然走出來,幾個人都很詫異,畢竟發生這種事,一般人應該很難面對,這種時候她應該是把自己關起來,不見任何一個人,更不可能有勇氣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。

然而,她並沒有把自己藏起來,而是擡著頭,從容而坦然的走了出來。

“顧珩,我想你幫我。”她站在顧珩面前,語氣懇切而堅定。

顧珩一怔,並不因為儼燃提出要他幫忙的要求,而是她如此的坦蕩,如此的落落大方,她站在那裏,面對著他沒有一絲的窘迫和羞赧,讓顧珩,這個曾與她並肩同行卻始終沒能真正了解她的男人,吃了一驚。

很快的,他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。儼燃一旦決定告羅迪,這件事將公諸於眾,所有人都會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,她會再一次站在風口浪尖,人們的話或許很難聽,讓她根本無法承受。況且,她一旦決定撕破臉皮,羅迪手裏的這些東西都會曝/光,她真的準備好了嗎?

顧珩猶豫了。宋詞搶先道:“你想怎麽做,我幫你。”

“我要告他。”儼燃的目光沒有移開,她仍然註視著顧珩,在等他的回答。

“你想清楚了嗎?”良久,顧珩才緩慢而謹慎的問道。

“我想得很清楚,我會遇到什麽樣的事,會聽到多少難聽的話,但我不會退縮,因為我不想一輩子活在陰影下,唯唯諾諾,小心翼翼,那我這輩子就真的完了。我一定要站出來,我不能讓傷害我的人逍遙法外。那天,羅迪說要跟我說戲,然後在我的水杯裏下了藥,我雖然不清醒,但我到死都記得那天他是什麽樣的嘴臉,現在一想起來我就惡心到想吐,我沒辦法一輩子背負這樣的恥辱。而且,我相信一定還有人像我一樣,面臨這樣的困境,卻不敢開口說話,所以,如果告到他坐牢,可以少傷害一個人,那也是值得的。”她緩慢而堅決的說道,眼睛裏迸發出堅韌篤定的光。

無可否認,儼燃的一番話震撼了所有人,大家都看著她,久久不語。

“只要你決定了,我就幫你。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,這是我答應你的事,我會做到。”顧珩看著她,覺得自己再也無法躲避那樣的目光,這一刻他清楚,即使會遭受流言蜚語,被人們狠毒又刻薄的話吞沒,她也要光明正大。

一旁的尹碌扶了扶黑框眼鏡,提醒道:“要先拿回底片。”

所有人都沈默下來,溫言突然開口:我有辦法。”

儼燃有些詫異的望向她,片刻後,說道:“謝謝。”她雙目炯炯地看著溫言,然後彎了彎嘴角,露出一個傲慢卻帶點苦澀的笑,“但是,不用同情我,弱者的人生,才需要同情和憐憫,我儼燃不需要。就算被捏在掌心裏摔到地上碎成幾瓣,我也有能力和信心將自己重新拼湊回去。溫言,我不需要同情,尤其是你的。”

溫言看著儼燃,也笑了:“你想多了,我沒有同情你。同情這種東西,對我而言是奢侈的,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同情別人,包括你。”

溫言一行人從儼燃住處離開的時候,儼燃仿佛失去所有力氣,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。

她看著外面陰沈的天色,眼淚慢慢地流了下來。

現在只有她和尹碌兩個人,她們坐在沙發的兩端,誰都不說話,一時間靜得出奇。

良久,儼燃才緩緩開口:“為什麽會這樣?碌姐,你說,羅迪這個敗類憑什麽可以在娛樂圈立足?還有佟欣,我只是嘴巴壞,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她,她為什麽出賣我?”

“只要能成功,只要能得到滿足,手段有什麽重要?所謂道德,都是會被現實碾碎的,你還年輕。”尹碌似乎累了,她閉上眼睛,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,可儼燃還是聽得清清楚楚。

“這世上,沒有什麽事情是突然發生的,所有的突然之前,都伴隨著漫長的隱藏和潛伏,不慌不忙,不動聲色,只是我們沒有留意,人的失敗,就是如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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